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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辭典對Digram的名詞定義是「一個表示某物外觀、結構或運作的簡單示意圖」;動詞則直接表明是「用圖形表達某物的過程」,而這一切都通過線來標示(mark out by lines)。它的位置舉足輕重,是一套溝通的語言,它表達了建築學如何「識世」─透過對圖形的掌握,進而理解空間與建築系統的思維邏輯。

 我們大致可以按照設計過程,將Digram分成三個階段,來表示它的溝通目的與作用: 

(1).設計前:根據場地、經驗、其他因素而表現的某些特質。

(2).設計中:利用圖解來尋找建築中的系統與邏輯,再推動設計的進行。

(3).設計後:一個直觀清晰的圖解來表達設計的思路、重點、結論。

 

由於Digram的性質不可名狀且無所限制,所以是一個把思路用圖像整合的過程。因此在製作Digram時,往往會推動下一步的設計,並同時整合非建築體系的語彙,像是文學、音樂、感覺、生理反應等內容,但有趣的是我們仍用建築繪圖法來表達。

所以在第一階段─『設計前』。設計者多半都在做Mapping,時常表現在基地分析與設計概念的前端部分。內容包含對於基地(site)以及區域(area)內,關鍵性的土地使用、資產、交通、自然環境、地景地貌等有助於進行設計推理的資源。同時繪圖者基於地方脈絡、價值觀、情緒與身體經驗,對造訪過的空間進行轉譯,有時會產出藝術性的圖像,作為設計概念的討論基礎。但由於這個階段十分精采,設計者往往就會一直做Mapping與經驗圖像而不可自拔。

第二個階段─『設計中』。由於許多因素是無法在傳統的Plan、Section、Elevation中體現,所以要利用圖解來表達,就像機械解剖圖一樣,它所呈現的功能和使用的空間,背後有著強大的運作系統,而Digram就像是這背後的運作系統,但不完全。在這個步驟中,設計者擁抱了一堆限制,試圖發覺和決定能使用的系統以符合設計目的。

但資訊的複雜性無可避免,我們開始從一切的雜亂無章,收斂至一種被設計得過度複雜的組合,裡頭充斥多餘與不精準的功能,但不同系統間的連接卻逐漸有效。由此再通過對人的運動、時間、功能的討論,設計者對此進行嚴肅的裁剪、取捨評斷,建築與人的關係才逐漸形成。「系統」成為主角,創造出圖面裡的時間與秩序。

例如,設計者習慣繪製Axonmetric將Plan、Section、Elevation三者之間的連結關係,透過俯視,透明地呈現出空間內各個子系統、子元素的組合。亦如平面的Collage不是在做Collage,而是在做Collage system。Digram替設計者組織和塑造框架,激發後續的設計,成為一座橋樑。一旦橋梁被證明有效,人們便會稱呼它「精準」、「有Sense」。 

第三個階段─『設計後』。最典型的例子便是BIG或MVRDV的Digram,這幾乎就是一場白話的演說。這種類型多半只表達了建築的形式,這誠然是應該關注的,但如果作品的重點不在這裡,再畫一個相似的Digram意義不大。例如,既然飛起的屋簷可以遮陽,就不用再特別告訴我們它可以避雨了。

 

前述的三個階段,對於每件作品的掌握、發想與呈述都非常重要。但我認為應該從具體的設計過程中,來強調Digram做為系統圖解與發想橋梁的重要。就我大學所經驗的設計方法,不脫出從一個最基本的研究(不同比例的墨漬痕、鐵絲的的編織與打結、對塑膠瓶等材料塑性的研究、數十張對基地的sketch、教堂塔樓於巷道內的焦點、住宅或地理邊牆膨脹的內外部可能等),來產生一定顯性或隱性的概念關係,再從這些錯綜複雜的網路中尋求秩序和發展的機會(一場拉鋸戰)。

過程中,最重要的是思考裡面的系統是什麼?你在用一個怎樣的模式發展建築空間?這是企圖理解你作品的人最深刻的發問。而為了回答,設計者得運用各個階段的Digram進行解釋。由此延伸的問題是,你為什麼選擇這個線索來繪製Digram?你的Digram發展成建築的依據是什麼?這幾乎是一個抽象的過程,極力的收斂使圖面僅表達了人和空間的作用,反而令場所、城市脈絡、歷史、構造、色彩顯得不夠重要,這是由於Digram總是首先被聯繫上建築基地(site)內的主要圖面:Plan、Section與Elevation的關係。但我們是否有所突破?當然有,先按下不談。

通常的建築繪圖場域,多半由一張圖桌、草圖紙、尺規、筆、睡眼惺忪的學生與一位緊迫盯人的師傅構成。建築設計的教學過程,首先奠定在建立系統性圖面的能力。學生被要求在一捲草圖紙上反覆地畫,無論有什麼構思與調整都重疊在上面,畫錯了也沒必要撕毀或擦掉。這本身就是Digram的訓練,因為繪圖者在不斷地從中尋找關係,一層層的關係會以圖像的形式浮現,成為我們對思考過程的備忘錄,給予回溯自己思維軌跡的可能,等待取捨與整合。

 

當設計進入尾聲,好幾張紙已經面目全非,你再鋪上一張乾淨的紙在上面,把最終想要表達的設計、系統、空間提取出來,使最後一筆與初始的墨點順利接合。終於你長呼一氣,將墨色吹乾,深深為它的圓滿而心滿意足。這便是建築人迷戀的一種優雅,表面上做的東西很簡單,但實際上你花了大量的心力在思考背後的關係、發展依據、組合系統與評判價值,而種種面目全非的思考軌跡,同樣成為職人般修行的證明。

由於這個過程往往是個人作業,設計者更能體會到Digram最好的價值並非停留在繪製表層的、視覺的、直觀性的東西,而是將潛在的、值得被探索的東西抽離出來,由此激發更多的可能。最後,這些Digram很可能就會體現出設計者關於經驗、視覺、心理與身體,甚至是文化的觀點,Project被窺視到某種Projection,或是靈氣(aura)。

所以要怎麼畫出好Digram?臨摹、重畫、不斷練習。精進於將創造的系統,用圖像的方法一瞬間在讀者面前炸開。 

總之愛你所繪,繪你所愛,草圖紙或餐巾紙的浪費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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