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輪大樓    

上週因研究所的課業需求,遠赴香港雙年展佈場。有趣的是,時間點剛好有另一個待讀的文本,正好是後現代主義。

因此在我的腦海中,談得上這場旅行對話的主線,一定是建築與現代性。我們都是現代人,各式各樣的媒體告訴我們當前發生的形形色色無窮無盡的事情,每個人都撿出其中某一些組織成一幅畫面。歷史當來從來沒有唯一的版本,不過,隨著歷史遠去,刪繁就簡,漸漸露出我們大致同意的幾種輪廓。但當代的圖畫卻重重疊疊,不辯南北。後現代主義雖旨在去除現代主義的中心式與理性至上,但如同所有的時代一樣,都有令人讚嘆的追求和成就,也有需要警惕與克服的東西。用傳統取代現代不僅是句空話,而且是句胡話。

在現代的種種特徵中,圖像是個非常突出的特徵。我曾經閱讀過一段話,它提到在一次新聞發佈會上,一個電影導演曾用挑釁的方式回答一個記者的提問:「您屬於世人還讀書的舊時代」。這句話的意思,應可以詮釋成在過去,在19世紀的歐洲居所裡,一切知識、消息、消遣、故事,所有今天成為戲劇性景象的一切,當時主要是透過文字、書籍和年曆來傳播。現在報紙則在屏幕上以圖像的方式呈現。圖像一向令人著迷,因為它揭去了觀看的禁忌與面紗。在西方,文字本來是傾向於「去身心智」,需要不斷產出一些詞語,一些思想的材料,不再適用肉體、感覺與感知,就像reason需要rationality來進行綜合、抽象化與擴大。

在學習建築的過程中,我讀過許多這類宏大的隱喻:住宅是居住的機器、少即是多、少即是無、社會主義建設、建構和諧社會,但最重要的還是結構主義的Grand Architecte de l'Univers,完全忘記自己身為凡人的事實。這種知性,不包含嚴格意義上的個人化的、特異的、對兩個人來說完全不一致的體驗,即身體的體驗。文字在過去一直處於中心,在中國皇朝文字主導尤為突出,整個菁英階層都由讀書明理來定義。不過奇特的是,如果你去問建築師,它在執行設計作業時是怎麼思考的,他們一定會在最後扭捏的說:「我們是用身體思考的。」,這在建築系評圖場上也是一樣的,若老師再問下去,我也只能說:「我的直覺是這樣。」。

從「去身心智」到「具身心智」,從古到今,人類智力的進程呈現不斷走向愈加抽象化、並在普遍性中消除特殊與個別的進程。但在設計操作,或者說當我時時刻刻都在進行設計操作時,每當我重新回到感性去體驗真實,我就會進步一點。因為,除了不斷精進專業的理性知識外,更要面向感覺採能採取行動,並把握感覺。很多時候,這樣子才能下筆。

首次出國,除了驚覺身體移動的方便性既然如此高外、序列式的身體檢查與人員布置、消彌國籍的候機室飛地,都再再使我驚艷。雖聽說過從事建築術設計的人得常常出入世界各地才能打破知性與知覺的見識與限制,處處留心的結果也逐漸體認讀書皓首也需實地體驗來伴。

世界真大,比起六十年前,人的身體遠不再那麼扎根近處,它更具虛擬性,但畢竟還是真實的。在香港的短短兩日,麻油地與對岸中環的差距,體現的便是當今建築領域一種觀念的偏差,認為不需要考慮地點,地點也不再有未來。但假如地點的特性不再存在,我們也不再具有具體的在場,我們也不再真實的移動。

過去我曾在畢業設計時嘗試用圖像揭露桃園航空城的發展,而留港期間發生的港府西九龍CBD2開發案與雙年展左派建築策展師之間的爭鬥,令我真實感受到,若連我所揭露的開發圖像都無法全面適用當地,普遍性的建設圖面又怎麼可能呢?我們所揭露的不可能適用遍地,能揭露的只有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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